白蛇：缘起

写在前面的前面：好气啊，今天竟然有这个电影的naocan粉来私信骂我🙃🙃🙃🙃，好吧这电影对我来说只值一颗星了，对我就是这么玻璃心，经不起别人说我。你可以对我指点，但你不能对我指指点点🙃🙃🙃🙃

写在前面：本人对于动画电影还是比较喜爱的，动画电影也看过一些，对于这部白蛇本想打三分，但看到这8.0的平分，感觉还是应该再降一星来平衡一下水军的疯狂刷分(≖_≖ )

现在开始正式影评：

说实话对于这部影片，原本还是带着很大期待的，大约在18年的11月我就了解到这部电影要在19年元旦上映的消息，结果到1月初它却跳票了，最后我只能在最近从网上看到本片。可是在我真正看过之后才发现这最多算是一部平庸之作……

0.关于天师。对于这位天师，我是服气的。本以为他命令举国捕蛇是为了让他增加法力最后去篡权自己做皇帝，或者是让他自己能羽化飞仙升上天庭。结果到最后天师的话让我尴尬到顶点----他这一切的努力只是想重新获得皇帝的宠信。Excuse Me？？？？？国师老爷你是在逗我么？？？你都法力无边，就要升仙了还需要的到皇帝的宠信？？？为什么不学学乌鸡国国王，直接把国王推井里自己去做国王……？？而且国师你这长得也太丑了，你的道骨仙风都去哪里了？你虽然是反派，但是你是道士啊，而且还是修炼了那么久道行极高的道士，起码的气质还是要有的呀…。你就算修炼邪功，但是也应该是平时道貌岸然，然后施展邪功时黑化吧。

1.关于符箓，这部电影让我刷新三观的场景之一就是：原来道家的符箓竟然可以当飞镖类似的可投掷的坚硬利器，然后可以用意念操控其飞行杀人？？！！→_→符箓这种东西不应该是用来贴或者是用来烧的么？？修行的人的确有炼器是，但是国师的弟子是炼纸的？？？别逗我…

2.关于许宣

他跟白素贞聊天，谈到他怎么看人与妖，他说“人间多的是长了两条腿的恶人，长了条尾巴又怎样？”可是在小白化身巨蟒时疯狂破坏永州城时他不管不顾了，然后只知道一个劲的呼唤小白~小白~。嗯……或许他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就双标？

3.关于常盘

为什么要强加这位蛇精兄弟的剧情？就为了给小白送人头然后强行推动剧情发展？但是你死了却就是死了，蛇精女王最后连提都没有提你，本来我以为蛇精女王最后要杀掉小白是要为了给你报仇，但她的目的却是要增加自己的修为？？最后我只能说，这位蛇精兄弟，你死的是真不值啊……。

4.关于蛇女王，首先是她的出场，我看到黑洞里有两个头，我原本以为她会是九头相柳，实在不行是八岐大蛇也可以。结果是这样的

蛤？？？这难道不是美杜莎？？？后来她化出了一个黄色的蛇，我就心存侥幸的想，不是九头相柳也没关系说不定她是一条金黄巨蟒也挺不错的，可到最后她现出真身时：

呵，我真是已经无力吐槽了…。然而以上都不蛇女王最大的槽点，最让我无语的是她最后的举动——杀掉自己的所有部下吸取他们的功力。蛤？你本能成为世界的王，可是你却非要做一个孤家寡人？？？这清奇的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5.关于小青，小青还是挺不错的，我个人感觉她说的话很对，许宣就是看上了白素贞的颜值………个人认为这是一句大实话(°ー°〃)

6.关于白娘子。(蛤蛤，这部剧的重点来了)

在刚刚看完这部电影的时候，我脑海里唯一的事情就是想要给白娘子的裙子里套上一条裤子。你莫不是在逗我？唐朝的人的着装都这么开放的么，裙子里真空？？？而且她还穿着拖鞋？？？蛤？这也他随性了吧，给白娘子画双鞋子能累死美工么？

其次是她与交合的时候，为什么只有她脱了衣服？许宣就穿着衣服？呵呵呵……

7.关于肚兜。

肚兜是我在本电影里最喜欢的人物。全片搞笑担当。而且很有新意。点赞。

8.关于电影里的情色部分

很多人都说这部电影是所谓的成人向，但是成人向就是色情？难道这个所谓的“成人”就是“成人电影”里的那个“成人”？真正的成人动画应该是像千与千寻那样的有深度，有意义，有价值的动画。动画中的深意、没有阅历的儿童看不懂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成人的东西。而不是所谓的可有可无的性与性暗示，电影里的性都是应该表达一些什么更加深层次的东西的(如阿甘正传等)，如果“成人”动画真的就真的只是指所谓的性的话，那它就真的跟那些“成人动画”没什么区别了…

写在最后。白蛇缘起这部电影的画面的确是很不错的，值得我给了一星。白蛇传的情怀也值得我给一星。对于国产动画的支持也值得我给一星。但是以上的这么多槽点和无数水军的疯狂安利却让我减了一星。没错，这的确是一部画面唯美的国漫。可是，他剧情起承转合真的是让我无语。对人物性格的描写刻画太不怎么样了。是有非常非常大的进步空间的。我也非常希望国漫崛起，可是如果这种只有画面却没有好剧情的动画能火起来的话是不会给国产动画届带来什么好的影响的。就如同一个美女，即使他再美，如若天仙如若她没有有趣的灵魂，那她也终究只是一个花瓶罢了。

更新时间：2月2日下午1：30分

这几天的神操作简直出乎意料，首先，在我断言不会超4亿的前提下，大概5天半的时间，白蛇就反超死侍2，大霸荧幕，连续几日成为票房冠军，也为今年的春节档前一周出尽风头。

截图4亿，上海报。希望还有5亿把~~

更新时间：1月28日凌晨00：00分

历时5天，白蛇破了3亿。又是凌晨，虽然密钥延期，但马上包括流浪地球、疯狂的外星人等等一大波挤压正在靠近，应该不会再有4亿了。。。。Anyway恭喜追光之前三部的窟窿可以稍微填填了><

这次有点尴尬的是，虽然影院一直在排片，但是一直处于千年老2的地位。。。且微博热度下降得非常剧烈。故此判断，4亿可能性不大，但3.5还是很有希望的。少年人，加油吧。

另外，这几天还举报了热门影评里打一星的某孙子。打一星无所谓，通篇看下来，在数据和理论都不支持的前提下，该楼主批评所有的持反对意见的人都是恶毒的水军，留言一大片附和之声。对于这种纯煽动情绪的，反手就是一个举报聊表愤慨。也希望豆瓣电影早日回到前几年那种影友单纯分享的状态（虽然可能性不大）

更新时间：1月23日凌晨00：14分

比印象中来得更快了一些，不到5天白蛇已经2亿了！且排片一直在增加。

目测还有两天可以横着走的余地，本周四的两部基本扑gai，周五的死侍冲击会比较大。所以回本是没问题了，保2.5争3吧。

截图稍晚了一些，留作纪念。

最近佩奇短片比较火，白蛇的宣发压力更大了，甚至Gary本人都出来讨论。

这不由得让我感慨互联网市场的营销越来越难做，前几年的大V、KOL动动手指就能获得转发和话题到现在的宣传作品要接地气、要出其不意，要足够精致，甚至越来越多的宣发物料本身就是商业艺术品。广告学子的担子更加沉重了。

更新时间：1月18日下午3：33分

终于破亿！！！不懂自己在激动些什么！！！！！！

附上截图mark，破亿这条路，追光走得太艰辛。动画人也走得太艰辛。

更新时间：1月18日下午3：05分

到了1亿票房关口了，猫眼现在的实时显示是9976.3万，目前大概是追光这几部片子以来的一个历史性时刻了。截图mark这个历史性时刻。

首先的一个变化是同时有9部电影上映，所以白蛇被稀释到排片占比6.6%左右，但上座率出奇地高，在实时票房前五排第一。这几天自来水的呐喊真的非常感人。我已经陆续更新在了下文。

前几天点赞了Gary的微博，这是一个中年人在步入谷底之后的不断挣扎不断突破自己最好的例子，大概能体会到他的心情1~2分。

这个评分，即使票房没回本，估计也会有续集。大圣的奇迹虽不可持续，但是我也相信每一个普通人，只要坚持和努力，总能有他的发光点。

更新时间：1月17日下午3点

实时票房显示是8455.4万，可以说昨天迪丽热巴为首的那波宣传确实造成了不错的影响力。同样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热度起来之后一些反对的声量也起来了。当然有热度有讨论是最好的，最怕的就是之前的小门神，宣发花了大几千万，但因为本身素质不够坚挺，导致票房扑gai。

昨晚比较感动的是原力一位员工的朋友圈

讲真，白蛇大概是我见过的这么多动画行业的朋友，甚至是竞品行业自发支持的一部电影。白蛇的票房也意味着很多动画人对于这个行业是否存在希望的一个灯塔。很多人都知道CG动画几乎不赚钱，有的人因为工资太低最后都转做游戏去了，还能在这个行业坚守的，大抵都是出于热爱了。

更新时间：1月16日下午5点

目前《白蛇:缘起》的票房在猫眼的实时显示为7131.9万，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数字，可以看到从周五开始，票房的排片占比在缓慢上升，微博朋友圈口碑一片爆棚。比较遗憾的是，话题的营销并没有看到足够引起爆发的点。很多看完本片后第一次了解追光的人在微博上将票房的平淡归因于营销后劲不足。听说营销应该是这几年来追光最努力的一次，但观众的G点永远是电影行业迷惑的难题。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由于整体的物料还在陆续放出，出于兴趣我也整理了一下相应的物料汇总，主要来源是追光前同事的一些朋友圈分享。希望趁电影还没下线，可以让更多感兴趣的伙伴们简单了解一下制作流程，整篇没什么剧透。

美术概念设计：

来源：wuhu动画人空间 链接：//mp.weixin.qq.com/s/AC8jyhNOKPEE4Ig6-kNphA

角色篇

小青和小白脸部

服饰和鞋子

小狐妖材质指定

蛇妖BOSS

国师

阿宣面部表情

小白面部表情

小青面部表情

小狐妖

肚兜

色指定

场景「白浪滩」设计

场景「白塔」设计

场景「白塔塔底」设计

场景「宝青坊」设计

场景「蛇洞」设计

场景「西湖」设计

场景「永州城」设计

技术制作方面：

来源：渲染方程 作者： MIYAZAKI

链接出处：//mp.weixin.qq.com/s/zLjwTghaWPmghLDiknsCyw

相信熟悉追光动画的小伙伴应该知道，追光动画的灯光渲染流程是基于Arnold和Katana。这回就单说这个渲染吧。

从《白蛇:缘起》开始，追光动画开始使用新的Arnold5.x作为渲染内核。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家将新的Arnold用在电影级别的项目渲染上，为什么？因为我们几乎遇到所有类型的渲染问题。我们反馈的bug数量在Solid Angle的2017年终总结中排名第二，第一名的那位大兄弟是他们自己的开发者 。

关于渲染质量

在电影《白蛇:缘起》中，为了达到电影级的质量，我们的光线追踪采样达到了3168～3312(camera aa = 12)。看过电影的朋友应该对最后决战的场景记忆犹新，那些场次充斥着大量的特效和冰霜元素。很多镜头的渲染时间达到惊人的400核小时(机器核心数*渲染小时数)，甚至更多。之前皮克斯的《寻梦环游记》的渲染中，皮克斯透露他们电影中的亡灵镇的渲染时间差不多是1000核小时左右，其实，电影质量的渲染，哪一个不是拿金钱和时间烧出来。

Arnold的优点是渲染硬表面材质，因为它是一款单向光线追踪的渲染器，这意味着在Arnold的世界里，灯光是没有形状的，无法模拟焦散，也不擅长计算折射。Arnold的折射运算和SSS(次表面)运算都不是严格按照物理模型去做的，为了提升渲染时间都做过很大的优化。但是纵使这样，它依旧是世界上最好的两款渲染器之一，它的最大的优势在于它的采样模型和它的内部BRDF(双向反射分布)的实现方式，都具有整个行业非常领先的地位和优势，即使是RenderMan也比不了。

因为使用Arnold 5，我们的渲染时间其实优化了很多，单就着色时间(shading time)来比较，我们比之前的渲染内核效率要提升很多。

关于渲染内核

从第一版的Arnold 5内核到最终使用在项目中的稳定版本，我们迭代了至少7次。总结起来渲染问题主要有三类：运动模糊不匹配，内存溢出，渲染崩溃。

运动模糊不匹配

新版Arnold配置进项目不久，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Jerry(老大)问我 :" 你说Arnold 5刚放出不久，会不会又什么问题 ",我拍了拍老大的肩膀 :" 嗨，我都测过了，你还不放心我咋得 "，话音未落，角色特效部门的小伙伴就呼哧呼哧的来到了TD部门，从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就看出来，出事了。Jerry看了我一眼，我尴尬的杵在了那里。所有的项目中的角色毛发和角色模型，运动模糊都没有没有匹配上。

为什么CG动画需要渲染运动模糊呢？用大白话说：因为你的处理器性能不够么！人眼一秒中处理24张高精度的图像，眼神的焦点处图像变化太大，大脑哪里还处理的过来嘛。所以运动的物体会让它模糊一点，大脑处理时也能迷迷糊糊的糊弄过去，这样你的脑壳就不会感到晕了嘛。

为什么不后期合成呢？拜托，说好的用心做动画，后期合成的运动模糊和渲染的运动模糊完全不能比嘛。

几乎每一个追光的灯光TD的被运动模糊不匹配的魔咒困扰过。当时我们测试了所有毛发资产，有将模型的小数帧的cache一点点的匹配，依旧找不到问题出在哪儿，持续了一周的时间，在心力憔悴几度昏觉的情况下，我联系上了Mike Farnsworth(Tecla), 这个老哥是KtoA(Katana to Arnold)的开发者，当时将情况和他说了，他立马就开始重新review KtoA的代码，那时我这边是晚上10点，等到深夜3点多的时候，收到了Mike的邮件：

那一刻，我真的想亲他一口，亲完又想打他，虽然这是TMD全是他自己的写的Bug啊。后来他给我传了一份临时的hotfix版，那一晚的后半夜，睡的特别香。

总结原因：因为我们的灯光渲染流程在Katana中，而资产制作在Maya和Houdini中。在跨平台的数字资产交换中，很容易出现属性数据丢失的情况，毛发和模型本身就是两套缓存(Cache)，很容易造成数据不匹配的情况。

解决处方：

第一时间和开发者沟通；

尝试匹配不同软件之间的属性数据，比如从Maya中导出场景ASS(Arnold Scene Source)和Katana中导出的ASS数据比对；

导出数据缓存时，注意数据的字节长度，如果模型离原点过远时，缓存的数据可能是个32位double值，但却只能保存成16位float值。

内存溢出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Jerry(老大)又问我 :" 渲染器不会再出什么篓子了吧 "，我蹭的站了起来，一拍胸膛:"再不会有啥问题了，我你还不放心吗"，话音未落，PLT(植被)组的TD叫了起来 :" 电脑内存炸了，整场的植被都炸了 "。Jerry看了我一眼，我默默的坐下了。在Arnold 5的早期版本，存在很严重的内存溢出现象。

追光有自己的一套基于XGEN的植被的工具和流程，经过了三个项目的洗礼之后已经非常的成熟了。但是在Arnold 5的渲染中，一个1G左右包含XGEN的场景，可能内存占用会超过80G，这在早期的测试中并没有发现，因为早期的测试资产量级非常小，等到真正镜头制作中才会表现出来。后来向官方反馈了。

总结原因：Arnold 5移除了"deferred procedurals"，所以在渲染时会将xgen procedural单体全部递归式的展开，然后跟据procudural的ID进行instance，设置不同的位移属性铺满整个场景。

解决处方：向官方反馈之后，在两个内核版本后面(5.0.2.1)修复了。

渲染崩溃

还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Jerry(老大)再次问起 :" 哎，我说... "，我立马打断他 :" 肯定没问题了这回，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吗"，话音未落，灯光组某些特定的场次出现各种诡异的农场渲染崩溃。这回我真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渲染崩溃的事情大家都喜闻乐见，Arnold 5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比RenderMan强点)。

到底是啥导致的渲染崩溃呢？就我本身对Arnold和Prman的使用经验来看，我觉的主要问题就出在多线程渲染上了。

渲染开始前的准备阶段，渲染器会做这些事情：

翻译转换procedural(程序化)节点

展开instance节点

遍历场景，找到所有Shape节点

找到Shape节点中的所有灯光节点

这前两步是非常容易导致渲染崩溃的，为什么？

我们设想，现在有12个线程在同时执行第一步和第二步，而第一步和第二步直接又是相互依赖的。多线程编程，是不太方便使用动态列表，如vector之类的，需要使用Map或者List这类，因为它们提前申明了数据结构内存占用的大小的，这样多个线程并行计算时，你同时往一个数据结构的指针中写数据，就不会内存冲突。内存申明了就得释放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嘛，这一借一还，就很容易出错了，尤其是procedural节点大多是第三方开发的，这下就更乱了。

总结原因：多线程渲染内存冲突

解决处方：可以将Arnold的多线程生成场景(parallel_node_init)的渲染选项关闭，将场景翻译线程数(translationThreads)设置为"1"，注意这会拖慢渲染速度，但是很有可能解决你的渲染内存冲突导致的崩溃问题。

项目做完了，回头看着Jerry头上的头发少了一大把，我内心无比的愧疚...

关于资产和着色器

从Arnold 5开始，深受大家喜爱的alShaders不再更新了，我是从alShaders的开发者论坛看到了大神Anders Langlands(anderslanglands)给大家发的群邮件，那个时候他刚结完婚，而且也刚从MPC跳槽到Weta，没有时间继续更新，但是最重要的是，Arnold 5几乎涵盖了所有alShaders的功能，可能AL也觉得再维护下去意义不大吧。下图为alShaders的实现：

对于我们CG制作公司来说，就很头疼了，我们之前的数字资产大量使用alShaders，并且材质(Surface)部门对这个材质球的各种属性的艺术表现也是聊熟于心，我们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是探索新的通用材质球的各种效果。

幸运的是，Arnold 5给我提供了一个超级强大的工具：OSL(Open Shading Language)。这是一个由Sony Imageworks开发维护并且开源的shading语言。主流的渲染器都在渐渐拥护支持。

了解详情的看这里：

//github.com/imageworks/OpenShadingLanguage

总之，我们在Arnold 4到Arnold 5的资产的Look转换中，使用了大量的OSL着色器，在整个《白蛇:缘起》的项目中，也是大量的使用OSL的着色器。OSL最大的好处就是它和Python一样，跨平台、跨软件、易于开发和维护。加上丰富完整的API，写起着色器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呢。

从Arnold 5开始，Arnold深度集成了OSL的内核，所有BRDF都包裹成closure,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使用LPE(Light Path Expressions)灯光路径表达式，可以在输出场景中任意的灯光bounce，比如镜子反射中的金属球的高光中的某个物体上高光里的自发光，有点像绕口令，头晕的看上图。

在《白蛇:缘起》中，我们使用LPE实现了逐灯合成(Pre Light Compositing),在NUKE里直接调节每个灯光的颜色和曝光，再结合新的Cryptomatte，实现了最大限度的后期控制。

P.S. 以上是技术的一篇热文。从电影院出来，老公一边和我在餐厅里啃着大猪蹄子，一边说：“白蛇的技术应该和斗破苍穹动画版一样吧？你看，”他打开一个图给我看了一眼。“是不是一样？”那个图是这样的。。。。

没有任何diss斗破的意思，但之后我把这篇链接发给他并请他认真阅读十遍以上。。。

宣传配合方面：

1. 首先是昨晚导演黄家康在知乎上的热帖，值得一看。

原文链接：//www.zhihu.com/question/295523340/answer/574566627?utm_source=wechat_session&utm_medium=social&utm_oi=32973797720064

大家好，我是《白蛇：缘起》导演黄家康，首次在知乎上跟大家聊天，看到知乎上热烈的讨论这部动画电影心情有点激动哈。在自我评价这部作品之前，我想先分享一下这部电影一些创作点滴和自己的一些背景。

我在2000年左右入行，当时跟很多年青人一样不知道自己将来要找什么工作，对前景有点迷茫。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一则广告，香港有一家意马动画应聘动画学徒，好奇心之下跑去试下反正不吃亏哈，结果在三佰多人竞争中居然成为其中八个幸运儿之一人成功被取录，自此成为一位动画师。动画师的工作其实对美术综合能力要求蛮高，要对良好的姿态，节奏和表演有触角，相当于电影里面的演员一样，但动画师要演的不单是人，有时动物，机械人，怪兽，什么天马行空的也有。而且，高品质的动画每天最多只能做出1-2秒，一部作品历时很长。虽然很苦，常常要加班赶进度，我十分喜欢动画师的工作，看到完成作品的时候是相当满足的。

右边 这位少年就是我

唔..发现继续写下去可能会写很久哈，跟这部电影也不太相关，有兴趣了解这个北漂故事的朋友跟我說下，我以后再分享哈）

反正之后发生了很多经历，中间参与过两部荷里活电影《忍者神龟》和《阿童木》之后，巧合地五年前加入追光。擔任前面三个项目的动画总监。有幸首次执导这部动画电影《白蛇：缘起》。

《白蛇：缘起》一边是《白蛇传》前传，一面又融入了柳宗元的《捕蛇者说》。我们好奇白素贞为什么那么义无反顾地爱上一个没本事的穷小子呢？在《新白娘子传奇》，许仙看见白素贞变蛇时被吓死，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害怕睡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女人是个妖怪呢？这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许仙前世特别好呢？那他们前世是怎样的呢？这些问题就是整个电影构思的起点。

有了构思后，接下来就是各种的资料搜集和考究。我们对晚唐和宋朝文化，包括建筑，衣服，人物造型等進行大量考究。特别研究过唐代木造佛塔，道观，古城等等....

此外，我们到了贵州实地视察当地古老的小村庄，溶洞，卡斯特地貌等....为我们的”中国风”打下良好的基础。

古老村落

黃果树大瀑布

制片和資產总监搜集溶洞材質參考

卡斯特地貌

人物造型是这个项目重中之中，我们花了大量时间去调硏包括对晚唐时期和时下年轻人的喜好分析，设计出我们认为最美的少女白素贞。

早期小白3D简单模型

左：三维角色測試灯光第一版 右：角色二维设计图

模型完成后，綁定師加入骨格蒙皮，动画師設計出適合角色气質的姿勢

有观众评论我们角色的表情比较僵硬，其实这是一种风格的选择。要做到表情夸张丰富技术上并不难，但我认为这样比较靠近西方的角色表演，这并不是我希望的。我希望我们的角色更内敛一些。我们放了更多的精力在细致的情感表达上，希望在微表情上让观众看到更真实情感，令观众共情。

我会要求动画师拿到分配好的镜头后，自己找参考或者最好自己演一遍。这样有助于理解角色的情绪和表演逻辑。一个镜头有时需要拍好多不同的版本去找出最佳的表演方式。所以制作一部动画电影，基本上我们同时也用真人拍了一遍了。

经过各个部门的努力，反复打磨。只要能为项目加分，同事们都拼命地实现，只为作品出来，不留遗憾。

为白蛇專门开发的爬行动画绑定系统

角色特效工作挑战具大，多層衣服解算和數以万根的头发解算

前期设计同事和动画同事的配合

極细微的灯光调整

后期制作也是动画电影中非常重要的环节。很高兴很多观众对电影的音乐，声音，配音的喜爱，当中有很多朋友为电影助力，其中不少朋友是因为对项目的喜爱，仗义帮忙，在高压力的档期下，依然高质量超标完成。

資深配音指導：程寅老师（程老师原谅我只拍到你的背影 ）

为阿宣配音的是楊天翔老师

电影里大獲好评的配乐都是来自郭好为老師，包括主歌了主题曲何须问

陈光老师为首的专业声音团队

卓然宣发同事不分昼夜的推广工作（照片是宣发同事凌晨加班工作后的午餐）

华纳兄弟在故事开发上给了很多有用的意见。赵方总非常支持《白蛇》这项目同时和卓然在宣发上的大力支持。

注入了三年心血的作品，要我去评价肯定是不客观。在国内愿意沈下心来花三年时间制作一部动画电影的公司和团队已经不多，这部作品是追光动画和其他很多很多热爱动画热爱电影同仁的心血结晶，还有很多为这部电影帮忙的朋友在此没法一一答谢，尽管这部作品仍然有不少瑕疵和遗憾，但我相信参与过的同事和朋友都会为《白蛇：缘起》感到骄傲。

很荣幸在动画创作路上遇到这些志同道合，作品上映后亦得到不少同行和观众的支持。但国产动画在市场上仍然非常困难。动画电影在国内容易被误解为只是给小孩看的。其实在世界各地，这类年轻向的动画早已经是电影的主流了。

我特别希望有更多的观众能关注国产动画电影，支持仍在默默坚持制作高品质动画的艺术家，可以让我们的这一代甚至下一代的年轻人可以看到更多我们自己国家传统文化的故事。

市场营销方面：

几个爆点事件

<1> Cosplay: 青蛇白蛇事件

关键词：万圣节 青白蛇 Cosplay

总结：抖音前段时间刷爆的视频，白蛇和青蛇Coser小姐姐结伴出行。但由于动画档期推迟，其实这个事件火了，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是为了电影做宣传。

<2> 动画师搞基事件

微博上之前转发过了3000， 着实火了一把。由于白蛇里面有吻戏，为了达到更逼真的效果，男男动画师不得不热吻演练。而宣传本身也表现了动画师的敬业，相信带来了一定的流量转化。

<3> 昨天开始火遍贴吧的一组表情包：

<4> 大V影响力—一部分流量转化

这里不讨论正面或负面宣传，有话题就是好的----

先是为此片演唱的周深（粉丝好多，基本不看国内综艺的我真的不认识TAT）

迪丽热巴（个人比较相信这条微博是付费的）：

韩延（滚蛋吧肿瘤君的导演）：

张梓琳和刘雯：

自来水大V的鬼畜安利：

《捉妖记》导演许诚毅：

“喜羊羊之父“黄伟明（和上图的速写画风区别肉眼可见，hiahia）

熊出没导演，“光头强“本人刘富源导演

补充上B站一些UP主的鼎力支持，因为时间原因没有一一去看，但是非常感动，能感受到的真诚！用心！

来自史航老师的diss和疯狂开dui（让我更加理解了姜文为啥找他演影评人）：

另外是今天大圣某自来水粉对于宣发不满的一篇怒文，截止目前，转发已过 8000.

当代国产动画观众现状

不得不说，粉丝生气是真的。但宣发目前都是资本的游戏，没有上亿的投入很难做出声量。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还是那句话有探讨有声量就是国产动画的进步。

KOL大号（部分）：

转发量基本过千了，但不知道实际的转化率有多少。

朋友圈陆陆续续看到的一些：

海报传播：

白娘子的爱情故事太美好了，加上优秀的制作，一大批画功了得的原画师、设计师和网友们也创造了很多优质的作品。(恕我直言，大陆版的海报确实不是最优选择，感觉是角色渲染完插在背景里，比较唐突。当然最后定了这个，肯定有制片方的综合考量，这个不做重点讨论了)。来一大波同人+官方的，真的美哭。

附加一些相关相关视频：

1. 制作组幕后：白蛇制作特辑的幕后故事

2. 观众反馈：《白蛇：缘起》你看了吗？听听观众怎么说~

3. 片尾曲《缘起》：《白蛇：缘起》MV 周深现身唱尽千年传奇之恋

4. 独家｜《白蛇：缘起》幕后特效和动画表演大揭秘！！！

5. 中国效率！团队平均年龄27岁

最后从个人观点进行几种低分观点的讨论，因为本身没参与这个制作，可能和实际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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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追光有钱做动画，没钱做宣发？

由于幸存者偏差问题，我个人朋友圈里有很多前同事，所以非常能感受到宣发要急死+爆炸的状态。只能说前期思考了20个点，后期能成功一个就不错了？？

2. 中美合拍片导致动画过于美式？

虽然是中美合拍吧，但最后的字幕真心没看到一个美国人。而且华纳在中国也是有员工的，基本可以确定的，制作、内容全部是国人实力打造的。

3. 前几部合家欢扑gai，所以这次又矫枉过正，非要拍成人？

这次的成人不得不说有讨好商业市场的需求，但另一方面来说，谁说动画就是给小孩子看的呢？最起码很多人几十岁还在追海贼王吧TAT（比如我）而且前几部电影IP太新，受众基础太小，这次打安全牌，走老IP，而酒壶装新酒，故事不仅新颖，也和大家认知的白娘子的故事完美贴合。是一部完成度非常高的作品。

4. 就知道拍点爱来爱去的片子，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白蛇的爱情故事是中国人民宝贵的知识财富，也是爱情观中敢爱敢恨的完美体现。白蛇象征着传统价值观中勇敢、温柔、衷心的为妻之道，而青蛇则代表着新时代自立、坚韧和忠诚的优质女性。爱情是一个讨论了几千年都不会腻的话题，也是人类最基础的情感需求。古有"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今有“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伟大的爱情值得歌颂。

5. “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

首先胡说的证据？其次白蛇的故事就非得八股文，不能完全进行一些思维发散？别的不说，祝早日文体两开花吧。

6. "追光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干，就等自来水传播？"

首先我相信大家都有一个共识，优质的电影一定是口口相传，而绝非铺天盖地的炒作。追光不仅看重宣发，而且在前几部电影甚至一开始的小短片《小夜游》也花了极大的代价来进行宣发，这种宣发实力是资本级别的，如果一部电影的制作费用在5000万，市场拓展至少也要匹配相应的资本才能够算一个“标配”。比较可惜的，近几年来电影市场的宣发水太深，甚至被主流宣发公司垄断，没有资源或者过亿的宣发费用，几乎就靠好的口碑或营销策略、另辟蹊径的方式来进行传播了。不论怎么样，虽然大家都不愿善心被利用，但是在前几部连续失利的情况下，这部电影票房对于追光乃至一蹶不振的CG动画行业来说近乎是生死存亡一样的存在。这也就不难看出为什么同为竞品的行业人都在力挺了。也希望有些人不要一言以蔽之，享受一部好电影并把它分享给朋友难道不是最单纯的事吗？

最后，对于《白蛇：缘起》的感情是比较复杂的。离职好几年一直在默默观察追光动画的成绩。在追光的工作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个人20岁出头在电影行业形成自我价值观的最重要的时期。感谢追光的那一年近乎高压一样的工作状态，使我受益匪浅，并让我最终实现了之后几年更强的学习能力和底色积累。对这个公司总体的感觉是：优质且稳定。在目前浮躁的互联网中，能具有稳定的心态，不叫苦不叫累不卖惨的创业公司太少见了。 就白蛇本身而言，我愿意做一个自来水，让精品国漫更好地传播。

以往的白蛇传故事中，虽然许仙的形象从一个帮助法海镇压自己老婆的男人，逐渐演变成一个曾经软弱动摇过、但最终在自己与白娘子的爱情上还算坚定的男子，但观众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疑惑，为什么神通广大、温柔贤淑的白娘子，非得要爱上这么一个有些窝囊的小男人？在新白娘子传奇的故事中，许仙是白素贞前世的救命恩人——但是救命恩人也不一定非得要以身相许，以白娘子的神通，完全可以用帮助其延寿、发财等方式来报答。 而白蛇缘起的故事，可以说是几近完美地解答了这个问题。 莫非前世那一眼 只为今生见一面

说《白蛇：缘起》，就不能不先说说它背后的追光动画。根据其官网的介绍，“追光动画由土豆网创始人、前CEO王微于2013年3月在北京创立，志在以匠人精神，创作具有中国文化特色和国际一流水准的动画电影。”

2015年末，追光动画的第一部长片《小门神》在中国人民大学点映，我去看了，看法都写在当时的一篇影评里（《小门神》：制作很出彩，创作很尴尬），主要观点就是很有中国文化特色，技术不说是国际一流也是国内一流了，但故事可能也就是国内三流；同时我也在台下见到了亲自来宣传的王微，看得出他是一个很有情怀、致力于将中国文化推向国际的人。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拿着一亿美元退休金在中年二次创业。

追光动画在2016-2018年一连推出了《小门神》、《阿唐奇遇》、《猫与桃花源》三部动画长片，全部是王微自编自导。这些作品充分体现了王微和追光动画的追求，都包含三大要素：中国文化特色、电脑动画技术、好莱坞商业故事。后两者正是追光动画追求“国际一流水准”的体现。不能说王导不努力，然而三部片的票房可以说是一路走低（7800万、3000万、2000万）；口碑最好的片也只是中等稍稍偏上（豆瓣评分6.8、7.1、6.1），而且这些评分颇有“水分”，好评基本都是鼓励，差评全都不留余地；宣发方面，《小门神》是一炮而红，《猫与桃花源》则几乎无人知晓。

文创资讯对背后原因的总结颇为中肯：如果将好莱坞的“合家欢”做一个总结，大概是一个简单易懂的主题，80%的套路，还有20%的惊喜。在追光动画这里，我们能看见20%的惊喜，也有一个简单易懂的主题，但却剩下80%的混乱。

简而言之，就是追光动画作品的中国传统文化和电脑动画技术都能带来惊喜，但故事实在太差了——无论是文本层面，还是视听层面。

我瞎猜一下，这大概与王导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执念有关，反倒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到了2019年，《白蛇：缘起》，王导终于放手了，不再担任导演和编剧。担任导演的是黄家康和赵霁，虽然还没有知名作品，但香港人黄家康曾经参与过DC《绿灯侠：动画版》的制作，至少比起王导，还是合适的（苦笑）。

我们还是从中国文化特色、电脑动画技术、好莱坞商业故事这三个方面来看，《白蛇：缘起》比起追光动画的前三部作品都有了肉眼可见的长足进步。这一点应该是无需多言的，在宣发不力的情况下，票房（上映三天4150万）超过了前两部作品，口碑（豆瓣评分8.1）超过了前三部作品。我猜这一方面是因为作品有了更专业的人把控，另一方面与华纳的合作也让作品受益匪浅。根据海口晚报网的报道，影片制作团队成员全部来自于追光动画，但华纳为影片提出了很多建议。我想，这些建议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制作团队对好莱坞商业故事模板把控不足的弱点（尽管故事本身还是有诸多不合理之处，我们随后会说到）。

纵向跟自己比较，《白蛇：缘起》是追光动画一路进步的证据，这一点应该肯定。但是市场和艺术的竞争都是残酷的，我们也应该再客观地看看《白蛇：缘起》跟同类横向对比怎么样。

第一，从中国文化特色的角度说，本片仍旧是优秀的。

挖掘“白蛇”前传的想法很有创意，既能与“白蛇”这个IP挂钩，又可以避免白蛇故事已经被讲滥了的尴尬现实，获得原创的空间。而且有多部“白蛇”作品提到白蛇与许仙有前缘，但是都作为故事引子，语焉不详，所以着重讲“缘起”是推陈出新。

影片中有多次致敬，文学作品如《捕蛇者说》、《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影视作品如《青蛇》、《新白娘子传奇》等，情怀是够够的。最赞的是影片结尾与“白蛇”正传开头无缝衔接，熟悉的《前世今生》的旋律响起，一声“官人”将人带回当年熟悉的故事中去。这个结尾是真正将“白蛇”这个IP用活了，让我有点想起看“星球大战”系列的《侠盗一号》结尾与几十年前《新希望》开头无缝衔接时的感动。不得不说，有些大IP对人的影响真的是深远持久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而心灵手巧的创作者知道怎样将这种感动勾引出来。

除此之外，本片的风景、法术、异兽、妖怪、建筑、器物、音乐，大多符合中国传统审美。当然在细节上，狐狸精的宝青坊似乎有一点日式动画的风格；而狂暴化的妖怪的造型又有一点偏美式动画的风格了；而晚唐的骑兵……为什么打扮得像波兰翼骑兵？这个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从电脑动画技术的角度说，《白蛇：缘起》仍旧是国内领先的，甚至可以说已经逼近了追光动画所追求的“国际一流水准”。也许细节上有所不足，不过以我业余眼光看来并无大碍。

至于一些针对白蛇“网红脸”的批评，我觉得这个就是单纯的审美差异了——你可以觉得她“不好看”，但以此作为电影“不好”的理由，站不住脚。如果说本片的白蛇是“网红脸”，那作为直男的我看《冰雪奇缘》的艾莎也是“网红脸”，好像也没见人指责她。

一样的瓜子脸、眉间尺、大眼睛、小嘴巴。

第三，从好莱坞商业故事的角度说，本片能讲一个明白晓畅的爱情故事，叙事尚可（可以想见之前追光动画的故事有多糟）。不过故事完全好莱坞套路化了，一点惊喜都没有，不免让人失望。

故事有不合逻辑的地方。比如白蛇、青蛇在佛塔都发现了许宣已被跟踪，也都知道追兵难缠，却不转移而是仍在此逗留，导致被追兵包围。

篇幅不够故事展开。许宣与白蛇相识几日就爱得死去活来，其间缺乏必要的催化剂；大反派国师与蛇母，也缺少刻画，只剩下脸谱。

可以看出本片不像前三部电影的定位，而是在努力摆脱低幼（尽管没有完全摆脱），像白青双沐，狐狸精的腿，许宣、白蛇佛像前春宵一刻，还都是表面上的“成人”；本片的唐末乱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人世界：国师与蛇母就是统治阶级，将士兵、捕蛇者、小妖，还有许宣、白蛇、青蛇当作棋子，有意地树立“异族敌人”的形象，制造种族对立，攫取私利；被统治的人与妖，大多数愚昧、盲从，而且一样的自私自利。

但是这个背景没有得到很好的利用，主创们太过注重表现男女主角之间的你侬我侬，忽视了一点：爱情不过是两个人的心意相许，为什么有的爱情有穿越时空震慑人心的力量？

伟大的爱情总是具有某种普世的社会意义。从西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到东方中国的民间爱情故事，你会发现，不幸的情侣都是相似的：不自由，被压迫。这些故事的主题异常单刀直入：向往自由，反对压迫。

《白蛇：缘起》当然是包含这个主题的，但表达的时候力度不够，所以导致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情还是有些低幼。换做是我，可能会想要突出人妖两族封建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对这种真挚爱情的联合绞杀。这种绞杀越凶狠，许宣与白蛇的爱情就越具悲剧性、冲击力，也越能彰显《白蛇传》故事的主题：表达人民对自由恋爱的向往和对封建束缚的憎恨。

不过，这部片我还是打了4/5。是的，又有“鼓励”的成分在里面。我在学国际贸易课程时，有一种观点叫“幼稚工业保护论”，认为生产力发展比财富本身更重要，现在不保护幼稚工业，将来就没有工业了。追光动画就是一个“幼稚工业”，它的创造力发展比影片质量本身更重要，现在不鼓励，将来就没得鼓励了。这种鼓励不是纵容，而是在看到它进步的基础上做出的。

中国动画，不缺匠人精神、十年一剑；缺工业化，缺流水线。更缺能集二者大成的迪士尼、皮克斯。据我所知，在这方面，追光动画不仅是“幼稚工业”，而且是独苗。四年上四部原创动画长片，豆瓣平均分7，还有别家做到吗？

而且前三部作品，一部比一部没钱赚，一部比一部遭人骂，但仍旧出了第四部。每部都有遗憾，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白蛇：缘起》也有遗憾，投资不足是遗憾，宣发不力也是遗憾，但种种遗憾之下，结果却是尚可。

这也算遗憾中的希望了吧？

我不想夸《白蛇：缘起》有多厉害。如今，这部电影大概又要赔，没办法，市场是残酷的。但它仍然称得上是追光动画的自我救赎了。

看的应该是第一场，饭后独自一人踱过去，在小厅里，约莫一半的上座率，七点零五开始，我打开手机准备打麒麟，很快就被画面抓住眼球。结束时所有人安静坐着等字幕后的彩蛋（少见）。

我很喜欢白蛇形象——可以说白娘子是中国女性美的化身，也是男性所有关于美好女性幻想的集中体现。温婉灵动，落落大方，白衣胜雪，她是姐姐，也是贤妻。没有一个怕蛇的人会觉得她有一丝可恶处，毕竟爱情是人类永不过时的母题。

说回电影本身，客观来说，打四星比较合理，个人偏好多打了一星。

电影画面延续了《小门神》以来的高水准，每一帧都能当壁纸。且不说炫酷的西方式打斗场景，光是蛇村的枫叶，漫天的蒲公英，佛塔，银杏林，烟雨晕开的西湖……每一个场景都让人惊叹。那种文字难以描摹的田田荷叶，寂寂空谷，诗一样的，弥漫着水汽。捕蛇村有种风之谷的感觉，包括善良的男主，独立勇敢。

下面说说剧情（剧透慎点）——

制作团队的水平无疑已经到了很高的地步（即便被人吐槽像网游），看着赏心悦目。剧情仍显得单薄，明显电影的受众是成年观众，可惜其中很多桥段结构单一，包括主线（对抗反派），容易一眼看到结尾。

白蛇传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没什么空间，于是电影选择讲述类似“前传”的一个故事。修炼了千百年的白蛇总是无法修成正果，原来是五百年前一桩尘缘未了：当年一个牧童救了她，她要前去报答——这是传统白娘子故事开头，影片把重点放在前世，因而片名叫《白蛇·缘起》。

故事发生在永州城附近的一个山村，时间是唐朝——哈哈，这不是柳宗元《捕蛇者说》的梗么，蛮好玩的。「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后面男主许宣出场，关于赋税猛于虎的一番话，同样来自于此文。

既然是白蛇，必然绕不开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它实在是太经典了，尤其是左宏元的曲。许宣拉着小白坐着船儿经过两岸青山，艄公一曲船歌，致敬了经典的《渡情》。此外影片仍有其他地方让人联想到经典影视作品，如徐克的《青蛇》。

美中不足的剧情设定：把两个反派的登场以及一场眼花缭乱、龙争虎斗的恶战作为全片高潮，依旧是收束前大乱斗的模式。最后许宣为了保护爱人逝去，白蛇把记忆封存在贯穿全片的珠钗中，等待下一世再续前缘……

不得不说电影里一些设定很有趣。比如小青对姐姐特殊的爱（奈何姐姐说你与他感觉不同，陪伴百年不如他的一夜）；再如狐狸精的宝青坊，莫名让我想起《千与千寻》里那个好多手脚的老头儿。中国风味的画面，更像聊斋的鬼怪奇谭，两人在树林里点着灯笼找寻，一秒联想到聊斋中狐怪精魅的描写。

电影中不少台词值得玩味：人生苦多，只需要记住欢乐的部分就好；世间长着两条腿的恶人多的是，你有一条尾巴又如何。

最后一个画面：西湖烟雨，碎蘋点点，路人逶迤而行，一个年轻书生撑伞走过断桥，忽闻一声轻响，地上遗落一支珠钗，他俯身拾起，回身看去——袅袅婷婷的一双人儿。娇俏的青衣女郎回头眨眨眼，那白衣的姑娘回首一笑，款款开口：官人~

这画面虽然俗套，我爱得不行，冲这点也要打五星。

最后彩蛋预示着有第二部，即正传，故事再俗套，仍会买票支持。前世敢爱敢恨的少年郎，为了小白不惜变成妖怪，猛地一下从后面抱住她：“等我回来”……不知这一世，性格会不会像以往的白娘子故事中许宣那么优柔寡断，即便是，白娘子也会宠着他罢。

毕竟这种转世的剧情，认真说，站在女主视角，不正是养成么？所以亦妻亦母也能理解。

我看过一些小说，有本叫《许仙志》，白娘子具有无可替代的女主气质。究其原因，也许正是这种亦妻亦母的属性。看电影之前和朋友说我的脑洞：为什么许仙偏得爱上白娘子呢，万一他爱上的是娇俏的小青怎么办——写个这样的故事一定带感，白娘子一心报恩，那还伞的书生开口提亲却是为了青衣的妹妹……

看完后我想，故事里相爱的人不是没有道理的，硬凑cp并不可取。许仙自幼丧母，注定了那个白衣娘子才是他的女主角。

补充几首歌曲：老版《新白》相关歌曲不用多说。鞠婧祎《青城山下白素贞》（好妹妹版本也很棒）、后弦《素贞》、董贞《白素贞》都很好听哟。光是素贞这两个字（仔细品品），已经足够让我们联想到那位白衣姑娘，国人不喜姑射山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唯有这样带着妖怪属性的白娘子，让人欢喜，亲近。

白蛇传的故事，在中国大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因为广为人知，时代、地域、叙述者与聆听者，都能成为推动故事发生嬗变的动力。

就像神话故事本身，白蛇传的缘起也能追溯到千年以前。从口述的雏形开始，它就一直在延展与丰富。一直到文字出现，光影出现，这故事始终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与多元的变体。

若追溯文字记载，有说是唐朝的传奇《白蛇记》或《博异志·李黄》，有说是宋朝的话本《西湖三塔记》。不过，《白蛇记》里，白蛇真身是龙王的公子，报恩的对象是已有妻子的书生刘汉卿，爱情元素并不存在。《博异志·李黄》里的白蛇幻化成美人，与借钱买衣的陇西（不是现今的成都或杭州）人李黄相伴三日，而李黄回家后渐觉头昏脑涨，被子里的身子也慢慢化作一滩水。《西湖三塔记》没那么恐怖，但奚宣赞与白衣妇人做了半月夫妻，由始至终也是感受着野蛮与血腥。

可以想象，蛇妖和人类结合的故事要走向相对的文明，还需要一定时日。明代冯梦龙所辑《警世通言》中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被普遍认为是白蛇传的起源，不仅因为故事有了型，而且因为白蛇向人迈出了一大步。白素贞在西湖对许宣动了春心，才有日后诸般是非，最终许宣获知她与青鱼精小青的身份，惊慌求救于法海禅师，最终雷峰塔成为白蛇归宿，而许宣亦在此削发为僧，死前仍念“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人与蛇，或说人与妖之间，有太多母题与元素可供叙述者发挥。起初是诱惑，或是情动，结局是被镇雷峰塔，或是被状元儿子所救，基调是恐怖，或是浪漫，那都因人而异。

但等到清代，白蛇报恩、许仙试妖、天庭盗仙草、水漫金山、被镇雷峰塔、状元救母等情节相对固定地连贯起来，白素贞这个角色就被蒙上了一层既坚强又温柔的光芒。而这，也是后世更习惯采用的叙述范本。

相对应地，在很多人心中最为经典的影视作品，也就是高度还原这些经典桥段的台湾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1992）。赵雅芝扮演的白素贞，也就成了一座无法逾越的“正统”高峰。但不得不说，在她的诠释下，这个白娘子就是少了许多妖气，特别是与观音菩萨有意识的比照，使她更添一层浑然天成的仙气。

不过，饶是相对规矩的《新白娘子传奇》，也有一些不那么规矩的地方。比如许仙由叶童来反串，比如加入了大量的吟唱，又比如，在相对宽裕的篇幅里，必然要在原先的脉络中填充许多支线与细节。这些新异的尝试，多少会影响作品的基调与意趣。

而其实，文字记载的版本本来就有许多变体，投放到古时说书人无法想象的镜头前，这种流变的速度与力度都可以倍增。而所谓的离经叛道，或者说求新求变，近百年前就有迹象。

1925年就与邵逸夫等三位弟弟创办天一影片公司的邵醉翁，拍出了目前所知年份最早的相关电影《白蛇传》（又名《义妖白蛇传》，1926）与《仕林祭塔》（1927）。前者相当于《白蛇传》的前两集，后者则是第三集。扮演白娘子的，是鼎鼎大名的电影皇后胡蝶，而小青，则由吴素馨演绎。

这个版本固然有很传统的内容，但也有一点略显前卫的改动。白蛇与许仙按照“既定路线”发展，但是小青却因为跟许仙调情而受到责难，去了昆山“媚人子弟”，要是没有“五四”解放女性思潮的延绵，小青在思想层面怕是要遭遇更多指斥。

说来有趣，小青在许多版本中都格外野性难驯。小青可男可女，可以是蛇也可以是鱼，可以当白蛇的姨娘（《博异志·李黄》），可以是白蛇的丫鬟，尽随说书人与电影人捏造。不可忽视的一点是，青蛇的野，往往便于把白蛇“人”的一面给衬托出来，而她某种程度上的可爱俏皮，又显得白蛇更为大方优雅。

能够演绎白蛇的女星，要符合当时的审美标准，也要承担得起温柔与坚毅背后的人性乃至神性。刚才所说的胡蝶往后，还有于素秋、李香兰、林黛、林青霞、赵雅芝、王祖贤、刘涛、黄圣依、杨紫等女星前仆后继地各显风采。无他，这个本就光芒四射的角色，演好了都是职业生涯的亮点。

话又说回来，正因白蛇能从报一人恩，到救百姓难，身上才可附着人甚至神的属性，才好与那个叫许宣或许仙的男人来一段旷世奇恋。断桥上珠钗落地，小船中雨伞撑起，缘分起来了，才好一起度世间的那些劫。那些劫都是给这段感情来镀金的，镀成金不换的至死不渝。

这，才配得上传奇二字。

于是，人们把白蛇传纳入民间四大爱情故事之列。只要稍作分析，就能发现这些爱情故事，都是何等不易。牛郎织女是仙凡有别，梁祝多少纠结到同性相吸，孟姜女在生死相隔的前提下，还有一重官民高下的较量。白蛇与许仙，当先就是一个人妖殊途。

阻拦一段爱情的招式真是层出不穷。古时人们喜欢这些包含异族相融幻想的故事，是因为见惯了“门当户对”、“道德伦理”碾压了无数本该绚烂的爱情，不由寄托了身处桎梏的一些遐思。“可惜”现在人们依然喜欢这些故事，从另一个角度看，则是在标榜自由的现世，拦阻开花结果的准则与人物只增不减。能像许仙与白素贞那样自由自在、不管不顾地牵起手来，当真好得不得了。最近《白蛇：缘起》的许宣就说了，“人间多的是长了两只脚的恶人，长了条尾巴又怎么样”，白蛇心动，观众何尝不心动。

这样的语言，全世界的观众都听得懂。伟大的爱情故事，可不就是用乍看“离经叛道”的传奇，来正一下实质扭曲的视听么？可惜无论白蛇传传得再开，还是有那么多冥顽不灵的人存在，持续为更多伟大的爱情故事添加佐料，成为人们对大同世界的持久思量。

不管怎样，他们之间不容旁人涉足的纯净感情，在并未盛行一夫一妻制的封建社会，更是非同一般的抉择。这种稳固的二人关系，相当契合现代精神，能够流传到如今，并且成为翻拍最多的热门IP，不无道理。

白蛇传大多版本以爱情为重点，但当我们以现代眼光去打量这段感情时，也理应看到除了人与妖在地位、能力上的不平衡外，还有品性上的不对等。

早期的文学里，白蛇有许多恶劣行径，比如挖人心肝来吃，吸人精血致人死亡等纯粹是妖怪的作为，在这些时候，有着不同名字的男主角多以受害者身份出现。局摆好了，凡人俗胎只能不自觉地陷入进去，假如没有法海等各种宗教旗下的能人前去收服，总是奈何不了。而这也是镇妖情节的前身。

可当白蛇有了神性，许仙就更显出了许多软肋。作为文弱书生，特别是作为凡人，他终归是相对懦弱的一个。端午节时白蛇因为喝了雄黄酒而现出原形，许仙受惊而死，这才有了白蛇上天庭盗仙草这一出。但前因，则是许仙对法海的话半信半疑，才用雄黄去测自己的妻子。虽说这些都是凡人的自然反应，只是相比白蛇酒前所唱的“感谢官人一片情，粉身碎骨也甘心”，多少让人觉得不是滋味。等到白蛇被镇，手无缚鸡之力的许仙除了撕心裂肺，别无他法。

《新白娘子传奇》尚好，许仙纵有弱势，很多时候也愿意抖索着挡在前头，等到大局已定，也愿意放下一切，跟随白蛇，常伴青灯，尽管这里又涉及另一个两难问题，那就是把儿子许仕林全撇给姐姐与姐夫照料是否妥当。再说，在封建社会里，女性地位相对较低，因此大家普遍对男性有更多寄望与要求，当实质上的女强男弱局面出现，反倒可以视作两性平等的诉求。

相应地，在这部电视剧里，叶童反串许仙是个大胆、明智的成功尝试，特别是，这大大减少了角色本身怯懦带来的污点伏笔。但当年面对趋向于童话化的爱情故事，大家光顾着慨叹与感动，对于那些“本该苛责”的凡人本性，也就不多做计较了。

可李碧华的《青蛇》不。那可是把许仙的人性弱点撕得最不留情面的版本。随后徐克配置王祖贤、张曼玉、赵文卓等一流阵容，打造同名电影《青蛇》（1993），成就经典。吴兴国饰演这位飘摇不定、贪婪无比的许仙，用猜忌与不忠，来肆意践踏这百世流芳的真挚爱情。无疑，李碧华与徐克放大了他身上潜藏的劣性，使得这个畏缩且猥琐的许仙，成为一个可憎却可感的独特形象。这样的负心汉，可杀，而且破天荒地，他们敢杀。

从另一个角度看，原本白蛇传的爱情也是一夫一妻的典范，因此，小青、法海等关联甚大的旁观者，很难在这段模范爱情中有插足的机缘。但是《青蛇》另辟蹊径地，撬开了“不该”撬开的口，给这古典爱情传奇注入了许多残忍但早该面对的现代思考。

它放任那种原始的旺盛的气息，以欲望与本性为探针，开始游走情场与人间。白蛇对许仙钟情，设局结识，勾起色眼迷离的许仙倾心，而随着白蛇对他日益情根深种，见闻渐多的许仙开始把心中的算盘打得巨响。财与名想要，爱与色也想要，矛盾交叠，反倒先一步暴露出自己的兽性来。

也是这样，一直想要模仿白蛇而不得法的青蛇找到了鸡蛋破裂的那道缝隙，情窦绽开，原来七情六欲可以销魂，原来白蛇因此可以全副身心交托出去。她的懂与不懂，都是祸，而这比邵醉翁那最早的版本，烧得更为过火。就连法海，也以颠覆的姿态出现，年富力强的他在潜心灭妖时，不得不压制自己内心的欲念。注定成空的色，像蛇一样缠着身心。他在这段四角关系里抽身不得，知晓人可以丑恶，妖可以至圣，知晓自己所修的功已然坍塌，却不知佛的一面以及曲线救国。

这样的故事叫人拍案叫绝。因为爱情之外，欲望同样是通行世界的语言。20多年过去，再没有哪一部白蛇传的电影能够超越它的慧眼如炬。

像是让白蛇与法海相恋的《白蛇前传》（2018），非但没有一丝颠覆的可能，只有投机取巧的低级趣味，粗制滥造下，连狗尾续貂的水平都不到。

但是《白蛇：缘起》有了一些很动人的改编。这部前传故事发生在断桥相遇的前500年，那时举国苛捐杂税逼得民不聊生，国师为了修炼邪门功夫，允许百姓捕蛇抵税。许宣没有去捕蛇，反倒救了因为受命行刺国师而受伤失忆的白蛇。在二人相处的时光里，白蛇忘了自己是妖，体会到了做人的自在与快活，更体会到了人的艰难与忠良，而当她得知自己的真身，许宣表示，善恶不以是人是妖来区分。后来小白对相伴百年的小青形容，与许宣相处的感觉，很是不同，这就不仅仅是因为温度不同了。

更何况，在两情相悦后，许宣不惜愿意变身为最底层的小妖，以求守护在白蛇身边。在这个故事里，他机敏，大度，每时每刻都心存大义，为白蛇，为百姓，都愿以身犯险。虽说是在前传当中，但这当真是最有侠气的一版许宣了。所以，他能够改写白蛇传男女主角本不平等的局势，也让死心塌地来得尤其动魄惊心。这样的改编方向是可喜的，加上有斑斓的想象与精美的画工相配，《白蛇：缘起》绝对算得上近年最美的收获之一，对得起大众对这白蛇传的期待。

毕竟数十年来，特别是随着新千年网络文学愈加蔚为壮观后，玄幻题材的泛滥助长了修仙、降妖等主题影视项目的开发，可产出的，却是不胜枚举的次品。豆瓣4.7分的《白蛇传说》（2011）、6.1分的电视剧《天乩之白蛇传说》（2018）算得上代表，即便有了更好的技术加持，内核却是平庸甚或溃烂。可要说几十年前的知名作品，也未必拍得尽如人意。就连林黛的《白蛇传》（1962）、林青霞的《真白蛇传》（1978），都因简陋或平淡，离传世精品差了好些层次。

可像白蛇传这般现成的好题材，本在许多维度都有拓展的空间，除了玄幻向，还有恐怖向甚至情色向。

白蛇传刚有文字记载时，本就是些恐怖怪谈。哪怕是纯良如许的《新白娘子传奇》，喝了雄黄酒后现出原形的白蛇也是带有恐吓成分的。兴许，这还是很多人的童年阴影。而日本与中国香港合拍的《白蛇传》（又名《白夫人的妖恋》，1956），走的更不是后世观众熟悉的发展路线，但它跟冯梦龙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颇为贴近。在这部显得诡异并且相对重口的电影里，李香兰的演绎就颇有妖气。某种程度上，它接上了日本的妖怪奇谈。

而要说情色向，有《灯草和尚2之白蛇前传》（2003）等电影做了尝试。荒淫人设的附加，就可以让这些角色走出不同的路数来。不过，这不过是猎奇的烂片罢了。其实腥湿、弯曲的蛇，本身就跟雷峰塔一样是性的符号，加上勾引、缠绵的情节，理性与感性的较量，完全可以探索出许多路数来，只可惜都流于烂俗。想来，也是没有哪部作品，能拍得比《青蛇》更情欲翻滚、性感撩人了。

至于带有恶搞属性的新改编，不是荒唐就是无聊。只需要看这几年，电视剧《嘻哈白蛇传》（2015），电影《白蛇传之囧蛇出洞》（2016）、《美女记之白蛇新传》（2016）、《白蛇之轮回劫》（2016）、《双世白蛇》（2018）等等，都是批量生产的烂片，徒有后现代意识却没有扎实的功底与虔诚的创作。而尚未播出的《诡案组之白蛇妖仙》等等，又有什么值得人们浪费时间呢？

很多创作者都把白蛇传想狭窄了，这个既是中国的传奇也可以是世界的故事，仍有许多地方可以深入和发挥。

那时，《仕林祭塔》中伤心欲绝的许仙被佛点化而出家，儿子仕林赴京应考时想先找法海，还被隐藏了身份的父亲劝慰勿念旧怨，等他高中后衣锦还乡，前去拜祭雷峰塔，父母却已登上仙界，表示不能再恋尘世。这样超凡脱俗的结局，放到当下语境里，未必是圆满的。

而《新白娘子传奇》中许仕林的故事也用了很多篇幅展现，最终让他目睹位列仙班的，还有小青。“收编”意识的强烈，也给后人提供一个思考的角度，曾经野性十足的小青从男妖变成女妖再得道升仙，是品性的成长，还是镇压的延续？而法海在两个版本里都能够得到圆满的结局，又是否男权思维、强权思维、霸权思维的胜利？

真是可惜。哪怕在白蛇传题材井喷的这些年，我们也没有几部能够配得上它的内蕴与延展的作品拿得出来。

（既然写了《白蛇：缘起》，放到此处，也算觅了个归宿。后载于“黑江湖”公众号。关于青蛇幕后，有一篇《追思白蛇传，最忆却仍是〈青蛇〉》）

严肃提示：影片内容并不儿童低龄向，阴谋暗欲、杀戮死亡，这些命题残酷而惨烈，若有家长想带孩子一同观赏，请务必仔细斟酌。 1993徐克导演【青蛇】后，至今最好的白蛇题材大银幕电影类作品——“缘起”二字已经点明，故事追溯的是人们最熟悉的白娘子、许仙结缘结亲那个时空的“前世”，但并未构建假大空、纵贯仙府妖界的伪宏伟世界观，叙事的核心就是简单的私心妄念引发的人蛇两族大战，但节奏极流畅紧凑，对拷问人性、辩证善恶、身份认同的深重话题的思考，一样也不缺。 捕蛇作为导火索，推动并行的白蛇失忆从而与阿宣相识找自己，和国师与蛇族生死对决两条主线；再由人蛇不两立的矛盾，带出白蛇阿宣爱情的身份冲突，继而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表现出在乱世、在各种危机下这份爱的挚诚珍贵，当然，也有白蛇青蛇你我相随、生世不渝的姐妹之谊。 纷扬的桃花、飘摇的枫叶、映虹的瀑布、潺潺的清河、汹涌的巨浪，风光之美绝对是动画专长；同样，特效也把动作、打戏做到前所未有的波澜之巅，由于以往受真人表演和当时技术所限，各版白蛇影视剧武戏其实都有遗憾，绝非说不好，而是动画的手法的确在武戏执行上有优势，蛇之盘旋滑动缠绕都相当仿真，白蛇青蛇联抗国师徒弟一段最是凌厉，攻守皆具雷霆之势，非常过瘾。 想象力方面，狐妖所掌幻境、打造法器的宝青坊布满细节，神秘又叫人琢磨不透，可媲美徐克动画电影【小倩】的郭北县/兰若寺和宫崎骏【千与千寻】汤婆婆的浴场；白蛇的珠钗不仅是法宝，作为记忆储存U盘，在推展情节上也有功效，而国师和徒弟作为反派，用的是仙鹤元素来呈现其法术，第一符合道家把鹤作为祥瑞象征的传统，第二又巧妙化用白蛇故事里盗灵芝时作为蛇之天敌的仙鹤童子和白蛇大战的经典桥段。 人塑方面，阿宣作为孱弱书生许仙的本源，男友力max，十分勇敢果断有担当，不怯懦不多疑，man得可敬，而他一句“世间多的是两条腿的恶人，你长了条尾巴又怎么样？”则贡献了唐宋风雨间最美的情话，2019华语电影最美的情怀，白蛇有这一句，不枉为妖；不同大众喜闻乐见的练达成熟、万事可解、营生活计皆游刃有余的白娘子，此时初至红尘的白蛇多了轻盈懵懂，也会犹豫也会担忧，既保留温婉娴雅，亦不乏少女的萌动跃然；帅气又酷毙的“朋克”风小青性烈如火且妖娆诡艳，相信会引发一大票女性同性的香吻——这三位核心角色不改的，依然是深情。 白蛇的五官、样貌和衣饰都有王祖贤的风姿，青蛇熨帖姐姐的暧昧和吃老鼠扭尾巴自然是致敬张曼玉；配乐十分悦耳，左宏元老先生继续参与，船夫的吟唱或是片尾的《前世今生》黄梅调，以及白蛇最后的造型，都是《新白娘子传奇》迷们的心头好——每个喜爱白蛇故事的白蛇青蛇粉，都会找到继续爱这则传说的共鸣

小青在佛塔里，缠在白素贞身上，用勾引的媚态说：几百年我们朝夕相处都过来的，你和他不过一朝相识，他有什么不同。

白素贞神色黯淡，嘴里挤出几个字：“他不一样”。

他不一样。这几乎是贯穿白素贞和许仙故事的核心价值观。在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中，白素贞相信许仙是一遗世独立翩翩少年郎，所以断桥施法看到那些前世的赌徒和屠夫，她露出一脸鄙夷。在电影《青蛇》中，白素贞不是不知道许仙被法海蛊惑，被小青迷情，却依然坚信“许仙只有一个”，愿意为这个“不一样”的老实人灵山盗草，水漫金山，搭进去一条千年的性命。

这是人性，是对爱一个人的极致的盲从，它比法术更能障眼，比修得正果更能获得精神的满足。它发生在了妖的身上，更衬出了人妖之间的殊途和同路。所以当我们仔细用价值判断去思考这个凄美神话故事的背后，总会为白素贞的付出感到不值。而许仙的庸诺、好色、无力、没主见、无担当，总或多或少地体现在每一个与白蛇有关的作品中，从《新白娘子传奇》《青蛇》，到《白蛇后传之人间有爱》，甚至是日本1956年的电影《白蛇传》，都无一例外。这也是人性，发生在人身上，是生而为人的天性。

所以我们无法苛责许仙，大抵是因为知道如果自己处在那样一个位置，当被宠爱致有恃无恐，我们也不会比许仙好到哪里去。

但《白蛇：缘起》里的许宣不一样。作为许仙的前世，在妖的面前，他当然继承了生而为人的无力感。他无法在大敌当前时给白素贞撑起一把保护伞，也无法跟她飞天遁地做一对神仙眷侣，只能在对方身似冰墙时贴上自己微薄的体温，陪着对方一点点找回失落的记忆。直到对方记起了一切，在短暂的一夜欢愉后，被决绝地告知：人妖殊途，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

我以为许宣就认命了，在“仙—人—妖—鬼”的社会等级序列中，忘掉这一朝的动情，回归凡人的日子。但许宣显然打破了曾经所有白蛇作品对“许仙”的角色设定，他毅然找向狐妖，放弃了人的身份，用自身最珍贵的精气作为交换，走向了社会身份的下等序列。他变成了一个妖，并且是一个从头做起的小妖，只为能和白素贞在一起。狐仙警告他不可逆，不要后悔，许宣说：“如果不在一起，我现在就后悔”。

不一样又怎样。许宣知道自己变成了妖也是最低级的妖，会被人喊打，被妖欺负，但他用所有去实现爱。这是何其巨大的一种付诸和勇气。或许也只有前世的这种付出，才值得后世的千年等一回。不过，编剧和导演显然没有在这种爱上过分煽情，甚至用许宣成妖后长出了小狗“肚兜”的尾巴来冲淡这种悲壮感，似是一种旁观，但却塑造了白蛇故事中，最为勇敢的一个许仙形象。

毕竟，即便在许仙形象最正面的《新白娘子传奇》中，他也只是剃发为僧，与白素贞相伴青灯古佛。而这似乎就足以为他的人性之劣在代代的口碑上买单了。

不过，《新白娘子传奇》中的另外一个角色，却和《白蛇：缘起》的许宣有着相同的情感设定，那就是胡媚娘，一个妖界几乎最底层的小妖精，在杀掉心爱的人和被杀掉的日常彷徨中，最后毅然选择了保全自己爱的人，牺牲自己。当然，这是白蛇故事的衍生品，却是这个千年神话中，最富人性力量的一个配角。

胡媚娘也不一样。她不似白素贞，拥有强大的背景设定和积极的宿命感，她和许宣一样，在这段不对等的关系中，爱上了“不可攀”的人，前途却未卜。但他们都甘愿变成对方的样子，不介意最后葬送了自己，保全了对方。故事结尾，许宣的魂魄消融在冰封中，胡媚娘在旅店的地板上散成了转瞬即逝的花，他们似乎不曾来过，却爱得更加悲壮。

最负重的爱却拥有最轻微的痕迹，这似乎是人类永不可及美好希冀的一种叙述载体。徐克1997年编剧和兼制的动画片《小倩》，当宁采臣和小倩在转世的关口，镜头消失在北村那片烂漫的桃花中。安徒生《海的女儿》结尾，“他们悲悼地望着那翻腾的泡沫，好像他们知道她已经跳到浪涛里去了似的。”

我喜欢这种不着声色的离场方式，高明和克制的创作者，都不会过分渲染这种别离，越是淡淡地处理，就越是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

因为总会有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这种离场会以情感返场的方式归来。在《白蛇：缘起》中，这个瞬间定格在结尾《新白娘子传奇》原声《前世今生》前奏响起的那一刹。

“莫非前世那一眼，只为今生见一面”。

那一刻，许宣的付出，白素贞的付出，胡媚娘的付出，好像都有了一个光明的未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