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重来第一季

窃以为，这部剧受到了Netflix大红的《怪奇物语》的启发。两部剧同样都始于平凡的生活，以让观众很容易带入自身。然后加入神秘的元素，进而牵连到更加宏大的背景。这样观众会有兴趣看下去，以探究背后的奥秘。《怪奇物语》有超能力，政府实验室，有冷战。而《抹去重来》也有超能力，实验室，还有神秘的大公司，又涉及到时间，多重世界等等深刻的问题。当然，《抹去重来》玩了一个双重解读。Alma，究竟是在精神分裂的大脑中臆想了整个故事，还是真的有改变时空的超能力？

在我看来，Alma是有超能力的。主要因为她通过自己的超能力，屡次获得了之前没有的信息，比如门卫亲戚的名字，父亲实验室发生的事情等等。当然，编剧小心翼翼地隐藏了大多数的线索，所以观众之中，无论是精神分裂一派，还是超能力一派，都难有绝对的证据去说服对方。

有趣的是，剧的人物也分裂成了两类。Alma的大多数亲朋，比如妈妈，妹妹，男友，老板等等都倾向认为Alma精神分裂。这类人实际上是大多数。他们会固守自己的知识与经验去理解这个世界。而一旦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往往会认为事物本身有“错误”，甚至会用暴力去纠正。这类人是社会的中坚，是稳定器。但因为保守，他们很难迸发出新的思想。

而剧中的另一类人与Alma更相似，因而更认同Alma拥有超能力。比如，Alma一家在墨西哥遇到的巫师认为她精神错乱的祖母可能是萨满。还有教堂的神父反对Alma母亲强迫Alma吃精神病药物。Alma爸爸的学生Farnaz，也属于这类人。他们更加的开放，更愿意跳出旧思维来理解未知。他们往往在宗教，艺术，哲学，科学等等方面有开创，甚至因此引领整个人类文明完成跳跃式发展。但这类人终究是少数。在这少数中，又的确有很多真疯子。所以第一类人，往往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去矫正乃至迫害第二类人。人类历史上，耶稣，梵高，康托都是有名的例子。

也许这部剧的核心冲突，就在多数的第一类人与少数的第二类人之间展开。以Alma为代表的第二类人，在第一季里起起伏伏，却终究是被压制的弱势一方。尤其到了最后，关于父亲的真相被揭开，而Alma所期望的结果也似乎并没有发生。但好在编剧给了Alma足够的坚强与倔强。这样的性格让她可以坚持自己的信念，也让第二类人在下一季里有“反攻”的希望。

看到了什么？

朝阳越过金字塔的顶端将光芒罩在守候了一夜正准备离开的艾尔玛的脸上，她目光注视着前方，神情紧张起来，呼吸也迅速变得急促。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不知道，因为影片至此结束了。你觉得她看到了什么？只能猜。

尝试解答这个问题，先要尝试解决另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艾尔玛到底是真的有操纵时间的家族式超能力还是遗传性精神病发作？

我更倾向与后者，影片中主角因操控时间而呈现出的所有时间跳跃、反复的情景都是精神病人病情发作时混乱的记忆在脑中表现的结果，编导在有意遮掩病情发作的事实，使之以超能力的形式来呈现，从而让观众能够同主角一起带着迷惑感经历整个事件，如果一开始就让观众知道这些是主角精神病的结果，那整个影片效果就大打折扣。而如果主角真的具有操控时间的能力，那整个影片立义就差了很多，无非是主角练习超能力，利用超能力了解父亲死亡真相，然后改变历史使父亲死而复生，剧情一下落了俗套。（更何况关于操纵时间改变历史造成的后果完全没讲，要知道像主角一样具有操控时间能力的人可不只一个，如何调和这么多人这么多次对历史的更改？恐怕也只能抛出平行宇宙这种应对时间穿越的万金油理论来应对了。）

那以精神病来解释所有剧情是否讲得通呢？我重新看了一遍影片，越发坚定了自己的观点。

艾尔玛对那晚父亲抛下她一人顾自离去有着很深的心结，一直希望能从父亲那里得到一个解释，而这解释随着父亲的意外去世一同消逝了。她的父亲及祖母的精神病史是她无法忽视的另一个心病，她以不愿安定下来不愿过重复单调的生活为由说服自己与相爱的男友分手，其实是担心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病情发作毁了这个家庭，毁了对方的美好人生。而她不看好妹妹的婚姻甚至有意无意的撮合妹妹与酒保，都是下意识的在阻拦妹妹，希望妹妹和她一样不要步入婚姻生活，以免重蹈家族覆辙。

在与妹妹的争执中她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we are broken people, and broken people break people.我们是有（精神）缺陷的人，而有（精神）缺陷的人会毁了别人的生活。(这个翻译是我个人理解和网上的中文字幕不一样)

随后开车离去，想到她妹妹可以没有任何精神负担地与她完美的对像步入婚姻，而自己却背负着巨大的精神压力逼迫自己与相爱的人分手，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妹妹一样没有顾忌，没有负担，不为家族的病症做出这些牺牲。剧烈的情绪波动诱发了她的精神问题，她眼前出现了父亲的身影，失神中发生了车祸，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彻底爆发。

精神病患者对外界的感知会出现问题，出现幻听，幻视等问题，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记忆的失控：他们难以区分脑子里的记忆是来自于自己真实的生活，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幻觉、梦境、臆想；他们听闻了他人的故事或观看了影视作品却有可能将一些情景误认为是自己的经历；他们也失去了对记忆的发生时间的感知能力，不确定记忆发生的时间，不知道记忆的先后顺序；久远的记忆能变得特别清晰，而刚刚发生的事件也能完全遗忘。一段段记忆在精神病患者脑子里错乱失序，人就不可避免的呈现出颠狂的状态。（当然，不同人不同阶段，症状轻重相差很多，这些症状也是我下面判断的依据。）

艾尔玛就是将这些记忆的错乱失序理解成了“超能力”，这些病症反而变成了艾尔玛“超能力”的来源。具体是怎么表现的呢？我找一些剧情说说：

超能力表现1、车祸后在医院的病房里，艾尔玛无意间操纵了时间，让男友来探访自己。

幼儿园园长来探望艾尔玛，四周出现了森林的场景，这个场景并不是凭空出现，它其实来自于之前男友送她的画，但因车祸前艾尔玛刚与男友分手，于是关于男友的记忆成了某种禁忌，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大脑自觉得屏蔽了关于男友的部分记忆，包括在车上提出分手，搬出房子及来医院探访等（她的大脑甚至将男友离开、园长进来，这两段记忆交叉时出现的男友篡改成了男护士，不信的可以回看第二集，如果这一切是超能力这些细节完全没必要，所以编导在超能力的表相下一直在透露精神病症这一事实，这些细节还有很多），所以男友明明刚刚离开，一转头她却完全忘记了，还向园长抱怨第一个来看她的居然不是她男友。但关于那幅画的美好记忆却留了下来，幻化成了与园长见面的场景。当园长说你的男友明明刚刚来过时，她的大脑又将男友之前来访的记忆推了回来，所以看上去这两部分记忆出现了前后颠倒，从而营造出了操控时间改变历史的表相。

真实的记忆

篡改成护士的记忆

超能力表现2、艾尔玛不断经历在病床上醒来与母亲和妹妹对话的情景，陷入了时间轮回，父亲出现表示艾尔玛有某种能力能够帮助他，如果同意便能结束这轮回。

其实这么多次的轮回，只有第一次醒来的经历是真实发生的，后面的都是她出院后坐在家里吧台上产生的臆想，之所以出现这么多次臆想是因为艾尔玛对自己顶撞关心她的母亲，吐槽妹妹的表现觉得后悔，于是一次次在大脑中重演整个过程，直到最后一次她主动向母亲表示歉意，倾听妹妹对婚礼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许后臆想才结束。但影片中却表现为父亲运用超能力一次次让她经历轮回，让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利用这种能力改变不完美的过去。

这里有一些细节，父亲的形象来自于她和母亲整理照片时一张父亲抽烟的旧照；艾尔玛逃离时路过的蛋糕制作比赛现场来自于病床对面电视机上的蛋糕广告，而主持人则是妹妹未婚夫的父母；有一次轮回中与妹妹是在“仙人掌花园”中交谈，花园中的仙人掌景观源自墨西哥金字塔周边的景色（最后一集有短暂体现），艾尔玛小时候全家一起去过，父亲说自己的研究也源自在这里的一场交谈；还有前面提到的森林场景来自男友的画，所以艾尔玛脑中的臆想情节都脱胎于真实的世界，如果是超能力则没必要受此束缚。

男友的画

随后与园长见面的场景

臆想出的场景

病床对面的电视画面

医院的“仙人掌花园”

墨西哥金字塔周边

超能力表现3、父亲培训艾尔玛操控时间让钥匙出现和消失。

这个比较简单无非是几段钥匙放在桌上、从桌上拿走的记忆来回交替，连艾尔玛也觉得这简单却没什么用。之所会有这段臆想，是因为病情激活了艾尔玛脑中儿时久远的记忆，那段记忆中父亲训练她用意识操控杯中的水，所以顺应之前答应父亲利用超能力帮助父亲的剧情，自然臆想出了父亲坐在身边训练她使用超能力变钥匙的情景。这说明父亲很早就出现了精神问题，认为自己的家族具有某种操控时空的超能力，并在女儿身上试验。

超能力表现4、与初次见面的保安交涉，通过感知对方的记忆，讲出了她有个失踪的妹妹的事，并以此打动了保安得以获得实验室当年被人闯入破坏的资料。

在男友与保安对话时，艾尔玛通过观察保安的屏保照片得知对方失去了妹妹，但不一定是失踪，可能是意外去世等什么原因，但如果不是失踪就无法以自己父亲的事打动对方，所以艾尔玛就干脆赌一把，蒙对了最好。但为了体现她的超能力，大脑主动屏蔽了关于屏保的事，使艾尔玛自己也觉得是通过超能力感知到的。这种对刚刚发生的事情的失忆之前男友到医院探访时发生过，后面找女助手男友"细胳膊"问话时也发生了，因为"细胳膊"坚持说自己当晚根本不在场，此时艾尔玛的超能力完全不起作用，这相当与在否认艾尔玛的能力，于是她的大脑再次粗暴地屏蔽了刚刚问话的记忆，所以艾尔玛一转身又去按门铃找“细胳膊”问话，男友马上阻止了她告诉她已经问过话了。

（关于艾尔玛如何获知保安妹妹的事，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艾尔玛儿时看过女保安家张贴的寻人启事，所以记忆深处一直有这段记忆，通过回忆寻人启事她知道了索菲亚这个名字，当然艾尔玛的大脑会自动脑补出更多的内容，营造出通过超能力感知女保安整个人生的错觉。）

超能力表现5、在妹妹的婚礼上当众说出了妹妹出轨酒保的事，十分后悔，于是倒流时间，不再将这事说出来只是赞美妹妹。

这种情节在很多影片里都有表现，人物在心里快速预演了一遍某个重要举动的后果，然后实际行动中却做出另外一种行为。按艾尔玛的性格的确会做出出格的举动，她自己也清楚这点，所以这次她先得预想了按自己意愿行事的后果，发现会弄出大事后便在实际行动中采取了另外一种平和的方式。这时的艾尔玛已经很难分辨真实的世界与臆想的世界，她将这两个世界的不同结果认定为自己操纵时间后的结果。

超能力表现6、操纵时间回到事发当晚实验室，发现闯入者是母亲，以及母亲与父亲的争吵，并且后面母亲也承认了这一点。

艾尔玛当晚并不在现场，所以这个情景并不来自某段记忆。他从女保安那里得到事件相关的人员名单，这上面不光有女助手男友的名字，应该也有她母亲的名字，因为母亲作为当晚车祸身亡人员的家属肯定会被警察问询，并留下记录。而母亲也没必要向警察隐瞒去过实验室的事，毕竟她也想知道丈夫的死因，没必要撒谎干扰调查，何况破坏实验室，闯入其中，并被人发现，这些都无法简单隐瞒过去，甚至学校的监控及保安都应该有记录。女助手的名字、形象艾尔玛从小就知晓，因为父亲会带她去实验室做实验，自然会认识这个女助手，再加上翻看阁楼上的相关新闻等资料，艾尔玛心中已经对当晚在实验室发生的事有了多种构想，只是一直缺失闯入者这块拼图，用来拼凑出最合理的全景。

所以她在档案里得知母亲就是那个闯入者后，一瞬间已经脑补出了当晚的画面：母亲来实验室是寻找女儿（因为父亲经常私下带女儿来实验室做实验，而当晚女儿被带出了家，那母亲来这里自然是要找艾尔玛），母亲与父亲间会有一场争吵（母亲不打电话直接找过来，为的是能抓个现行，好就拿女儿做实验的事和父亲当场对峙，但找不到女儿，那更免不了大吵一架，父母在家中就因此事争吵过），母亲会指责父亲心思全在工作和年轻貌美的女助手上（父亲经常工作到很晚，当晚父亲又与女助手一起死于车祸，加上艾尔玛看到过实验室混乱现场的照片，她认为母亲当时一定悲愤交加，打砸设备并与父亲撕破了脸）。

虽然这段臆想出来的记忆让“闯入者是谁？“这个问题有了答案，但这个事实也让她感到失望，因为这说明闯入实验室与父亲的死没有关联（如果有关联就意味着母亲是凶手，这是艾尔玛不敢臆想的），想通过追查闯入者弄清死因的方法就行不通了，但女助手男友的名字出现在档案里，艾尔玛有了另外的调查线索，大脑下意识的屏蔽了这段脑补的情节，以便艾尔玛专注于新的调查对象（但并没遗忘，只是被挪到了时间线的后面以衔接父亲失控冲出公路的臆想）。

超能力表现7、操纵时间目睹了父亲车祸的过程，并带父亲回到出事那一晚，做出了不接电话，陪伴女儿的决定。

只有知道父亲死因才能有针对性的找到改变过去的方法。艾尔玛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调查女助手男友发现他有不在场证据，排除了情杀；调查研究资助人一无所获，对方不但否认与父亲的死有关，还否定了父亲的研究，表示那研究毫无意义（这里她感知他人记忆的超能力再次失效，如果真有超能力这里不用或用不了就太说不过去了），不管资助人说的是不是真话，这条线索的调查她没有能力继续下去了。面对真相可能永远无法知晓的事实，艾尔玛再次运用了她的“臆想超能力”，她调出了之前母亲闯入实验室后的臆想记忆，并继续脑补了父亲车祸前后的情景：母亲离去让父亲再也不要回家，女助手也不再相信这项研究，并表示会将父亲对儿童进行非法实验的事报告上去。面对花费了一生精力的研究无法继续，落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父亲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但也无法改变，于是他在送女助手回家的路上故意开车冲下了悬崖，以完成对人生最后的掌控。——这是艾尔玛根据当前的信息能做出的最合理的想像。

这段臆想补全了父亲死亡那夜的全部过程，剩下的便是如何运用超能力改变这段历史。于是当幼儿园的镜子中出现了当年父亲带她出来的那一晚的画面时，她飞身冲了过去，在昏迷中完成了最后一段认为可以挽回父亲的臆想。

类似上面的一个个场景构成全剧的主要剧情，而父亲成了整个过程中的向导，父亲经常突然的出现，其实是艾尔玛在召唤他，她需要塑造父亲这一精神形象为眼下种种的不合理进行解释，以安抚自己的心灵，给自己前进的方向，若没有父亲这一精神形象的出现，艾尔玛将陷入自己无法解释的颠狂中。

艾尔玛在阁楼上找到父亲的遗物21点游戏机，这是父亲生前使用过的东西，艾尔玛亲眼到母亲与父亲的争吵中，父亲一直拿着这个游戏机。为了能够理解父亲当时的精神状态，艾尔玛臆想出父亲亲手将游戏机交给她的情景，并认为是父亲在引导自己利用游戏机与真实世界锚定。而艾尔玛在见心理医生时，医生却问她：“你觉得你是在用这个游戏来创造你和你认为的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之间的距离吗？”艾尔玛听到这话不知不觉得停下了手里的游戏，思考了一下，说“也许吧。”一向口无遮拦的艾尔玛没有马上回嘴否定，而是认真思考了这句话，因为她觉得这话有道理，原本是想利用游戏回到现实世界，反倒因为游戏让她与现实世界产生隔离，所以她之后没有再玩那个游戏，因为她知道与真实世界隔离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是精神病人的一种症状，她要避免，但她也不能吃医生开的药，她担心这会将她锁定在真实世界里，再也见不到“父亲”，操纵时间也不会再发生，这也是在证实之前的一切只是精神病人的幻觉，她不敢去确认这件事。因为对于当年父亲留下自己后离去然后不明不白的死亡，是艾尔玛一直无法释怀的心结，而对于祖母、父亲的病症也是一直悬在心中的巨石，人的心理保护机制有时是选择无条件的逃避甚至遗忘问题，有时则是逼迫自己解决问题，哪怕是通过欺骗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而“父亲”让她练习的超能力正为她解决这两个问题提供了可能，所以她一定要将这条路走下去，寻找可以慰解自己的“真相”。

像电影《美丽心灵》中的数学家纳什一样，一辈子被精神分裂症缠绕，最后明白自己的病症无法根治，与其去想方设法将那些幻想出来的人除去，不如学会如何好好与他们相处，其实也是与自己相处，接纳自己的（精神）缺陷，是带着（精神）缺陷活着的最好方式。所以我认为这剧不是什么超能力者的解谜之旅，而是家族遗传性精神病患者寻求心灵宽慰的精神之旅。

（另外从讲故事的技巧来讲，编剧的目的就是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保持到底是超能力者还是精神病患的困惑感，所以关键情节的发展要以超能力的形式来展现，来推进，用以维持观众对超能力的认可度；同时精神病症的事实又要有所铺垫后隐藏在超能力表象的背后，让观众仔细观察思考后发现又能以精神病症的角度去解释。这两者间如何因果，是留有空白的，是需要观众自己去想象去串联的，这也是此剧对我来说的迷人之处。 《美丽心灵》、《搏击俱乐部》、《第六感》这类影片都是先用看似真实的表象误导观众，迷惑观众，再在影片的高潮之处进行反转，观众回过头来发现原来的种种疑问与不合理之处一下子就得到解释，因此大呼过瘾。而不同的是，《Undone》最终都没有明确的反转，它将这种疑惑保留到了最后，将解释的任务交给了观众。）

所以，问题至此，与其说艾尔玛看到了什么，不如说作为观众的你想要看到什么。认为她看到了父亲从洞中走出，确认自己用超能力挽回了父亲，没问题；认为再次看到的父亲是艾尔玛臆想的延续，她仍在使用父亲这一精神形象引导自己今后的人生，也没有问题；我甚至觉得走出来的是另一个艾尔玛，因为父亲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另一个艾尔玛将接替父亲的任务，陪伴余生。

“Undone”是2019年9月在亚马逊视频上开播的美剧，由马男波杰克的团队联手打造。目前IMDB 8.2分，豆瓣8.3分。

故事情节：

这部剧大致讲述的是女主Alma在经历一场严重车祸后，发现自己拥有了穿梭时空的能力。在故去的父亲的教导下，她学会使用这种超能力去调查父亲的真正死因。

看点：

和电影“1917”类似，这部剧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它的拍摄手法。“1917”最火的是它运用了很多长镜头，让人有种一镜到底的错觉。而“Undone”是运用了转描(Rotoscoping)的拍摄技术。“转描”是用转描机把已拍摄好的真人视频逐帧投射在玻璃上，然后画师对照着一帧帧描绘出来。这部剧讨论度比较高的还有女主是否是真的拥有了超能力。有的评论说她没有超能力，一切都是她的幻想。我还是愿意相信Alma是有超能力的，就像相信哆来a梦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Undone”的拍摄手法很特别，画面质感也有一种超现实主义的油画的感觉。很推荐大家去看这部美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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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Alma是个年幼失聪，幼年失去父亲，用她自己话来形容是一个broken people，自成年后她感觉生活一成不变摇摇欲坠，她用讽刺和自嘲掩饰自卑与尴尬，用自我毁灭欲得重生，用干预妹妹的生活来证明自己并非唯一的一个broken people。

而导演和编剧是心思细腻又善于探究心境的人，他们借alma之口探寻人生三问：生活就是这样了吗？有缺憾的人生还要如何继续？与他人的争吵谁对谁错？再借由操纵时间的超能力来寻找情绪的出口和重生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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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摘抄几句台词，有没有也曾经在你心间一闪而过的自问自答呢～

Alma的妹妹曾问alma：“你本可以变得更优秀，但你却选择平庸，是因为你认为残缺的人不配有更好的选择吗？你是用自己的人生在证明这些吗？”

对于一个失聪后第一次聆听寂静的alma而言：“我从不知道寂静听上去这么有生气。”

“你是否曾经觉得自己是在一部戏里，不同的是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是在演戏的人。”

我更愿意相信Alma真的具备了这样的能力，它很奇妙，时间不再是线性的，你可以无数次地穿越控制时空，就像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独特的转描技术完美地展现了这个奇妙瑰丽五彩斑斓的世界，场景的变换衔接一气呵成，爱死这样意识流的叙事方式了！ 当然这个世界是非常自我非常私密的，所以一样可以解读为是Alma的内心世界，不管怎么样，拥有或者相信拥有这样的能力都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要是我有这个能力或是执念的话，我宁可全世界都觉得我病了我也不要醒来（叹气）

很多人讲Alma不停拆散妹妹的婚姻很作，明明自己心情不好怼天怼地还把情绪发泄到妹夫身上，别人都在庆贺就她不合时宜。感觉我自己和她很相似，问题不在她拆散的行为上，问题在于沟通，我们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冷静平和地探讨彼此的想法，其实是Alma早就察觉到这段婚姻隐藏的裂痕，可是她没办法形容这种预感，况且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事实确如她所料，妹妹一次出轨后上了瘾，又和别人约了几次，我想这是妹妹在逃避这段婚姻的表现，也许这段关系里还是有她不满意的地方，而在这之前她一直在劝自己是幸福美满的。

看到有人讲作我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确实我的思维方式有了很大的变化，从理性到感性，以前是就事论事，现在经常出现“你连这个都不清楚，更何况…事”的逻辑，在我看来我每次生气都是有理有据的，也许在不理解的旁人看来就是莫名其妙甚至是作了吧（笑）。这样的不愉快我自己也有责任，可能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而没有看清现实和自己的一厢情愿的差别，也没有顾得上向别人好好解释清楚我到底在想什么，要改。

我觉得结尾它探讨的其实是病识感，Alma的心理和我抑郁症被关在医院里那段时光的想法不谋而合。精神病判定的标准是什么？把精神病人关起来电疗就是最好的办法吗？像电休克治疗真的有把握治愈这些人吗？

也许在旁人看来Alma就是精神分裂，这没什么好辩驳的。哪怕整个世界都这么认为又怎么样？我们跟着镜头游历了她的内心世界，见证了她奇迹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她会生活，有责任感有家庭担当，有创造力，自信勇敢，自己不认同的一定会勇敢发声，坚持原则，富有魅力，内心世界如此丰盈，因为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一切糟糕的事情，改变现有的一切，所以对生活充满希望，这不是一种特别的乐观吗？

不吃药很简单，可是怎么才能成为像她这样丰盈又独立的人呢？

疫情前看完的，今年又三刷，还是很动人心魄，实在是太刺激了！我不认同一些争论说一切都是女主臆想，如果是这样，女主父亲的一些理论解释是完全多余的。但女主父亲到底达成研究到了什么使得自己遭人追杀这点必须在第二季圆回来。

正如她父亲所说，一切皆为因果注定，那跳脱时间积木能够站在更高维度看东西的她们是否能更改因果？如果能，条件和限制是什么？如果不能，她的“神经错乱”和父亲的死已不可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把人困在循环里做同样的事，算不算他活着？